【刘霍】天路无期（34）下 又名这是一篇刘霍文
“进入关东了，你们都还习惯吗？有什么不方便的，就跟我说。”
“都挺好的。谢谢将军的关心。”属国军校尉伊即轩道。按惯例，今天又轮到骠骑将军找他单独谈话。关东民众并没有见识过如此大规模河西归义军团，因此一路上多有围观者，不过也并没有惹出什么事端。但是和骠骑将军谈话却总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迫力，诸归义校尉们个个都想早点结束谈话，回到自己的营帐中。
“很好。”霍去病道，“不过这里还有一件事。”他的声音平静，正欲放松离去的伊即轩，动作却是一滞。
霍去病继续道：“所有的斥候，都必须直接向我复命。任何人不得在途中将其拦截询问。如果有人比我先知道了情报，就要以泄露机密罪论处。这军令已经反复重申。你的部下是否明白？”
将军的话一出口，伊即轩便知兹事体大，猛地抬头道：“将军派出的斥候们，有时也要和老友们饮酒叙旧。但是他们绝对不会问不该问的问题，说不该说的话！我们不可能不明白！”他把最后一句说得很重。
霍去病说：“我知道了。不过此事必须要查明。”
伊即轩捏紧了拳头，激动的说：“这一定是北地都尉卫山在我们背后胡说八道！”
霍去病微微蹙眉。伊即轩等人驻扎在北地塞外，与北地都尉卫山多有摩擦。卫山作为匈奴属国军的监控者，一直暗中观察、报告情况。然而他处理得不够好，早就被这些匈奴人看穿了。
“将军，我一直非常敬重您。但卫山这种人实在令人不齿。”伊即轩咬紧牙关，忿忿地说，“我只能祈祷，当我们冲锋陷阵的时候，他不要还在背后捣鬼！”
“伊即轩！你放肆！”赵破奴怒目圆睁，厉声喝道，“此事应该立即交由军正处理。”
霍去病却不说话，只是沉着地注视着伊即轩。长久的沉默中，他在对方目光里捕捉到了一丝退却和犹豫，便说：“伊即轩，我相信你。你回去，先自己找出那天参与饮酒的人员，把情况查明。”
伊即轩离去后，霍去病长叹一口气，看着赵破奴苦笑一下。赵破奴说：“嗨，他们这些人，部众就是他们的私人财产。回到自己的部落里，他们就是老天爷。都是这么放肆惯了。”
霍去病也觉得头疼。自从大军出发以来，已经收到十多份关于单于的情报。单于每次都出现在不同的地点，动向不明，真假难辨。现在又出现了斥候的可靠性问题，让真相更加扑朔迷离。
“让卫山明天来幕府谈话。”霍去病揉揉眼睛说，他决定必须要让卫山注意一下他的工作方式了。
不过，卫山固然可能有误判，进而挑起了陇西北地骑士和匈奴属国军的矛盾，但伊即轩今天的态度也令人非常失望。回想了一下天子的建议，霍去病便开始思考，如果现在就处理了伊即轩，属国军中，有谁可能取代他的位置、又不会引发动荡呢？他开始在头脑中列出一个个名字，和他们结成的错综复杂的关系网。
这种思考真是令人疲惫啊。
眼看就要深入漠北，在生与死的关头，每个将军都希望，自己的手下就是一群听凭指挥的棋子。然而事实是，他们各自心怀鬼胎，还要互相掣肘。一边是雄心勃勃、一心争立头功的陇西北地良家子，一边是熟悉草原，却只是新近归降，态度不明的属国军。霍去病需要轮番找各个校尉谈话，才能确保自己对他们一直保有足够的掌控力，在漠北决战前不节外生枝。
他对自己目前手忙脚乱的状态有些不满意。想想天子，身边有公卿百官，庞大的郎官侍从团队，还有无数后宫情人。天子却能在其中游刃有余，甚至还可以让其中不少人，都感受到来自天子的真挚的感情。霍去病近一年来才开始负责这样大规模的团队，已经感到疲倦。而天子已经这样工作了二十年！
前些日子，霍去病在闲谈时对舅舅说起了这些感慨。卫青就安慰他说：“天子是时间管理大师，不是我等能够企及的。”
霍去病深表赞同。
想到天子，霍去病略一失神，但是很快又投入到工作状态中。他说：“伊即轩的部下、属国军的校尉们，也要谈话。要立即安排上，最好是后天。”
“后天就到平阳了。”赵破奴道，“还要安排谈话吗？”
平阳！他竟然差点忘了这件事。
自此他开始派人去平阳确认父亲的身份以后，就一直在企盼着。想象着见到父亲的画面，他也会又紧张又激动。但是最近被各种情报和矛盾搞得焦头烂额，就不再去想这些事了。
没想到，多月前安排的活动，竟然让他在繁杂军务中，可以有一个难得的假日。
于是霍去病说：“好，那不用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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